1974年的秋天,斯德哥尔摩市郊的一个高层公寓区,秋阳暖暖,许多人走进社区花园侍花弄草,35年后,布朗想起这一幕,还会有心满意足的感受。
“我记得就在当时,萌生一个念头:这应该是文明社会的标志呀。”莱斯特·R·布朗,可持续生活概念提出者,环保权威,35年前的感受,正在2011年,席卷全球。
全球农作城市
飞机滑进巴黎机场,人们很容易发现市郊的绿色带,数不清的社区菜园,一片接着一片,规整悦目,每块土地边,300公尺的防风林壮观抢眼,它们安全地保护了怀抱里的农作物,这是欧盟18个国家的标准——每片有机种植的土地,必须与周围自然环境有所切割,以防止风、水等把周围的农药带过来。就是这片绿化带,保证了欧盟1/10有机食物支持者的一日三餐。
在一座巨型城市里,拥有一辆车并不稀奇,但是,拥有一块土地种菜喝茶,却是很多人的奢侈梦想。在欧美,这些社区菜园大部分都分属不同的小型农庄,一户人家管理几亩土地,生产的蔬果,除了自给自足,也满足周围居民的日常需要,这些农庄大抵有政府支持,因为可以用较低的成本供给城市居民。
在委内瑞拉加拉加斯的城乡结合部,人们不会为今天吃什么而苦恼,从厨房望出去,也就几步之遥,一块1平米左右的土地生机勃勃,每月更替,一茬接一茬的果疏交替成熟,它为每一家餐桌提供了新鲜食材。像这样的微型菜园,在整个加拉加斯有8000个,许多社区都会把公共土地留给居民,让每个人有可能在最近的地方获得食物。在伦敦,近1000万居民中,有14%的居民生产自用食物。而在大洋另一边的加拿大温哥华,比例更加庞大,两户人家就有一户会在自家种植粮食和蔬菜。
相对地广人稀的市郊,在市中心农作更名副其实。在亚洲,日本和台湾是城市农耕运动的先驱,除了阳台和屋顶,政府或土地所有方,会把成片的土地分成小块出租给家庭、个人。比如有农庄出租100公顷的土地,种植稻米,分给100个企业、个人,一般说来,它们的热销度堪比大陆的婚宴市场,想要在明天吃上安全的粮食,至少要提前一年交申请。
早在2005年,联合国粮农组织就有调查显示,城市和城市外围的土地,已经在持续地为约7亿城市居民提供食物,这些土地,大多是小块的土地:庭院、社区空地、屋顶等(数据来源《B模式4.0》)。这个数字还在加剧攀升。城市农耕,这种碎片化的种植方式,大有燎原之势。
原生态社交场
除了提供健康饮食,因为食物和土地是每个人的基本需求,所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通过农耕,更加容易相互交融,真正平等相待。
对生活品质颇为讲究的主妇是有机市集的主打军。在伦敦东城区的斯毕塔菲尔德(Spitalfields Market)有机市场,每到周五一大早,就会有许多主妇挎着购物袋来大批量选购食物,这是当地最有魅力的跳蚤市场之一,最早售卖二手服装和古董家具,现在每周五,当地居民会把自己院子里生产的蔬菜水果带来售卖,他们会带着竹编的篮子,或把家里的大盘子拿出来,让人感觉好像进了自己家的厨房,主妇们大都会有相熟的老摊主,了解这些蔬果生产的来龙去脉,甚至会在周末带着孩子,或者邀请闺蜜,一起去这些老摊主家坐坐。在美国的小型有机农庄里,就经常会有一些农庄聚会,更萌生了不少妇女组织,弹唱派对、分享美食,甚至辩论,这里是主妇们的后花园。
当然,有这番心思的人仅仅是一部分,更随机的改变,始自每家每户的汽车后备箱(把多余的东西放进汽车后备箱,有人有兴趣购买,就可以打开后备箱做买卖),除了半瓶子的化妆品和干净的大外套,许多人开始把吃不完的蔬菜堆进后备箱,最受欢迎的是番茄和洋葱,它们收获量大,也是每家每户的日常食物。Bob夫妇刚从英国回来,正准备开一个二手交换论坛,他们分享了自己在英国的经历:“这种形式最大的好处是,孩子会享受分享甚至赠与的快乐,大人也会发现物尽其用的妙趣——当另一个人快乐地分享了自己的劳动成果,交换的是食物,传递的是快乐。”
许多和Bob夫妇一样的年轻人也加入农耕队伍,他们也喜欢干净的食物,但更在意环保这枚身份标签——在城市里实现自然与都市生活的平衡,这是他们要的生活方式。一些人开始在微博上发布今天家中花盆里的变化,各种SNS网站也出现农作城市小组,在Cityfarmer网站上,有一个全球的城市农耕人链接组,大家关注点很分散,有食物的种子来源,也有新型环保能源、建筑的咨询。因为同一个世界观,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组织市集,结交朋友。
还有老人们!比起只能在周末出来聚会的农耕青年,他们更愿意在小区的农耕社区里待着,以填补子女工作8小时的情感空虚。墨尔本政府就特地腾出了足够的地儿让人们沟通联络,大多集中在一些移民聚集地以及老年生活区,帮助他们融入城市,丰富业余生活,最终达到缓解社会矛盾的目的。
在城市农耕的队伍里,无论加入者是谁,有一点是共通的:当我们都拥有了农民的属性时,人和人之间没有太多的壁垒,关心食物和种植,远比谈论收入和政治要容易得多,大家的关系也因此变得平等,能够建立起真正的情感沟通。
农耕,恢复身心灵的平衡
许多身心恢复机构,正尝试通过城市农耕方式,把封闭的个人带进社区文化,通过群体的情感,润物细无声地帮助人恢复身心平衡。面对的人群,主要分为:老人、有轻度自闭、抑郁的人,以及生活高压人群。
如果人类被剥夺与大自然接触的机会,会在心理蒙受损伤。而这种接触,不仅是视觉的,还需要我们用手去触摸,用鼻子深呼吸,用耳朵聆听,用嘴巴品尝,农耕模式,正好全面地满足了这些需求。
以哈佛大学生物学家爱德华·O·威尔逊为首,一批生态学家通过严密的测试,得出这样的结论:与自然接触,是每个人内在的基本需要。生态心理学家带头人西奥多 罗斯扎克(Theodore Roszak)在宾夕法尼亚州的一所医院做了实验,让康复期病人住进不同风景的房间,在家庭、情感、身体康复度等其他条件几乎一致的情况下,绿树红花,景色诱人的窗前花园,比枯燥、毫无生机的停车场更利于病人康复。这些活生生的植物,都是提升幸福感的软件,帮助我们打开情绪的门,变得更加自然、平衡、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