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开口,我们的动作就已经透露了我们的一切。巴黎东方武术大师阿尔伯特·帕尔玛持有这样的看法:相比古代亲近自然的人,现代人的身体语言令人担忧,不过,通过有意识的训练,还是可以变好的。
教授日本新体道的阿尔伯特·帕尔玛经常说:“你的一个很小的动作就能把你出卖。”听到这话,我们吓得连小手指头都不敢再动一下。他于是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谎言总是有它存在的空间。但是一旦配合上动作,就不那么容易了:我们的动作不会撒谎。高明的心理学家一看人的动作,就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
我们的姿势和动作把我们同天地万物联系在一起。”这里的“天”指我们的精神,也就是“气”,带给我们活力的东西;“地”指我们的动物性。而动作就是联系我们的身体和精神的纽带。
■ 那么多弓腰驼背的人
“你的姿势和动作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的思想和内心的状况。但是大部分人都意识不到自己身体所展现出来的形象。这一点实在令人吃惊。在今天这样一个时代,我们可以对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兴趣,却对我们最亲密的身体如此忽视,如此无知。在训练有素的人眼中,这些身体呈现的是怎样一个场景啊!实在可悲。”
大师的语调凝重起来:“在我们的社会里,有那么多人弓腰驼背,手脚无力,头脑恍惚。他们是应该去健身房‘重塑身体’,但是我们也不能被这种外在的包装所迷惑:发达的肌肉难以掩盖它的缺陷,尤其是硕大的胸腔无法在呼吸时被空气填满。在这种情况下,受到损害的将是我们的思想。‘气’无法流通,或流通不畅,导致我们的生存能力,即爱和创造的能力受损。这样残缺的身体必然会受到各种疾病的侵袭。”
也许情况正在好转?在美国,那些去健身房锻炼肌肉的人越来越感到不满足,很多人练起了瑜伽。有着5000年历史的印度传统形体训练也许是最好的治疗方法,它不仅作用于身体,也改善人的精神面貌。
■ 人会思想是因为他有手
阿尔伯特·帕尔玛说:“当工匠明白了简单的轴和重力的原理后,他就能做出美丽、坚固且有用的东西。对我们的身体而言,道理也是一样。健康的体态让我们意识到,世界是受制于重力、轴旋转的规律的。不可思议的是,认识了这些规律反倒让我们变得更加轻巧,甚至达到失重状态 !事实上,应当通过身体运动让孩子们学习几何,比如通过舞蹈。”
■ 人会思想是因为他有手阿尔伯特·帕尔玛说:“当工匠明白了简单的轴和重力的原理后,他就能做出美丽、坚固且有用的东西。对我们的身体而言,道理也是一样。健康的体态让我们意识到,世界是受制于重力、轴旋转的规律的。不可思议的是,认识了这些规律反倒让我们变得更加轻巧,甚至达到失重状态!事实上,应当通过身体运动让孩子们学习几何,比如通过舞蹈。”
在他看来,从幼儿园开始就应当设置舞蹈课。当孩子们消化吸收了动作之后,再来教授这门艺术的抽象概念。他详细解释说:“恰当的身体训练会改变我们的姿势,从而进一步改变我们的体型和思想。我们是用整个身体进行思考的。重塑体型的同时,心理的扭曲也将被治愈。
只有明白了一切都要‘开放’,体态的觉醒才可能实现。开放我们的视野、心灵、身体、盆腔、双手、胸腔......否则觉醒是不可能的。其实这很好理解:如果说开放的姿势最为优美,那是因为它们符合了最简单的几何线条。的确,我们习惯了那些不健康的姿势,于是我们需要花费更大的气力才能摆出最简单轻松的几何线条。”
■ 如何激发我们的潜力?
美国人乔治·雷纳德和迈克·默菲共同开发了一项逐渐开发潜力的计划,名为“完整转变计划”(ITP,Integral Transformation Program)。其中包括禅的冥想术,东方武术,舒服乐放松术(Sophrologie),以及学会与大自然交流的能力。“完整转变计划”适用于压力过大的都市人,正如阿尔伯特·帕尔玛介绍的新体道一样,它包含多种不同姿势。这是一整套动作,以开放和伸展为基础,每天操练,可以单独或集体进行。
“完整转变计划”揭示了大量闻所未闻的能量来源。在迈克·默菲编著的那本厚厚的名为《身体的未来》的著作中,他力图介绍所有的锻炼方法:从瑜珈到NLP(神经语言程式学),还有心灵感应和滑行运动等等。看一眼这本书的厚度,我们就能知道身体中还有多少等待唤醒的东西。
“我们坚信”,默菲说:“在我们所有的感觉、认知、意志或能力背后存在着奇妙的‘超感觉’、‘超认知’、‘超意志’或‘超能力’。人类传说中的人物,从释迦牟尼到耶稣,早就向我们展现了唤醒这些潜力的可能性。把身体和精神的二元对立抛到脑后吧!
但要注意:尽可能发挥所谓‘平常’的才能,同时唤醒‘不同寻常’的能力。我们相信:这条通往更高阶段的道路不可能依靠奇迹完成。这种更高阶段到来得或许突然,但它一定符合世界的发展进化,它需要慢慢培养。今天我们可以借助各种修炼方法,让这个阶段早日到来。”
■ 当整个生命成为新体道毫无疑问,潜力的“觉醒”是件好事。但首先必须让身体的基础感官觉醒!西方的身心运动与东方各种学说紧密相连,帮助我们找到了“日常的舞蹈”。阿尔伯特·帕尔玛强调说这种舞蹈符合我们深层的本性。他曾在日本修炼了10年的新体道,现在则在法国教授该武术。那么新体道是否能使我们在生活中每时每刻都掌握“正确的姿势”呢?“是的”,帕尔玛回答:“这种武术来源于空手道,但它最主要的创新是wakamé 或称海藻练习,因此这门阳刚气十足的武术带有了阴柔的味道。它超越了二元对立和竞争意识,于是,日常的、自然的动作成为我们的表达方式。”
我们有4个身体
精神分析学家迪迪耶·杜马认为:赋生命予意义能促进健康。
■ 身体的新道路
日本武术“新体道”(Shintaido)的含义就是:身体的新道路。它是一种现代武术,建立在日本传统武术的基础之上,糅合了剑术、空手道以及合气道的很多成分。
上世纪60年代日本空手道大师青木宏之等人发明创造了这种新式武术,70-80年代后风靡欧美等国,但目前在中国还鲜有人知。喜爱新体道的人认为,它不仅是一项强身健体的运动,还是一种身体的语言,身体的艺术,它的动作开放、伸展、柔韧,是“运动中的冥想、力量型的瑜伽”,它把人的精神和动作视为一体。
关于身体和精神关系的最佳解释之一,就是假设我们的身体不只一个,而是多个,它们被其中最微妙的“意义的身体”连接着。精神分析学家迪迪耶·杜马受过中医针灸训练,他认为我们的整个存在都以这个“意义的身体”为基础,正是它使得我们不至于变得疯狂。
《心理月刊》:对于您这样一个接受过针灸训练的精神分析学家来说,在身体和精神关系问题上,您的东西方双重视野对您有什么启发呢?
迪迪耶·杜马:萨满教和密宗学说(其中包括道教)的传统都认为生命包含了多个层面的存在形式,而人在现世的存在是最前面的4种层面。所以我们应该有4个身体。
■ 第一个是肉身。它由细胞组成,我们也可以把它称为“细胞身体”。这是唯一一个形体可见,并为科学所承认的身体。■ 第二个身体是由特殊“能量”构成的,正是由于它的存在,一个活生生的人同一块肉才有区别。19世纪,人们把它称为“以太身体”,因为当时“以太”这个词代表科学—那时人们以为“空”中充满了以太。我觉得应该简单地把它叫做“空的身体”:因为在一种物质中,只有存在着“空”,事物才能在其中活动、生长。针灸的奥妙就在于此,它针对的就是这个身体。因此中文用“(洞)穴”这个词来描述施针点。
■ 第三个身体被称为“天体身体”,因为它可以在意识的作用下投射至所有天体。它由我们各种感觉能力组成:视觉图像、听觉的、触觉的等等。我们正是依靠这些感觉来再现世界。它也被称为“情感身体”,因为它是所有感情的聚集地。正是因为有了它,我们才会进入梦幻世界,或经历“濒死体验”。
■ 只有感觉是不够的,否则疯癫就不会存在。心理的神奇之处在于,我们能够赋予我们的生命、世界和万物以意义。这是我们的第四个身体,称为“意义的身体”。它也就是精神分析学家所说的“自我”的构建。有些人也把它叫做“精神身体”,它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身体,只是起到连接其他3个身体的作用。
这些“身体”是相辅相成的吗?
精神分析学这样的现代学派一直在试图解释它们之间的关系。无论是弗洛伊德还是神秘学家鲁道夫·史坦纳都认为,人的一生都是在构建“意义的身体”。快乐或不快乐是这个构建的基础。对于婴儿来说,产生快乐的事情就是好的,有意义的。
相反,不快乐的事情就有悖于生命成长的方向,生命体就会退化。精神分析学者可以解释这些看不见的身体是如何构成的:
■ “精神躯体”在婴儿出生时就开始形成,它是感觉的躯体,管理人同自己内心的关系,并同人的最隐秘的领域有关,因此在性欲问题上占有主导地位。
■ 与之相反,我们的“心理躯体”,它的最外层是语言,通过语言,我们的社会性才能表现出来。
■ 在这二者之间,是联系感觉世界与话语世界的躯体,也就是图像躯体,包括视觉、听觉、触觉、嗅觉......
身体和精神是通过图像进行对话吗?在婴儿时期,占主导地位的是感觉。人在成长过程中,感觉应当逐渐同语言联系起来,这是我们建立心理结构必不可少的。而图像则是这个过程的媒介。婴儿出生时与母体是融为一体的,他/她无法区分自己的身体和母亲的身体。
在这个阶段,眼睛的作用非常重要,可以用来区分什么是“我”,什么不是“我”,婴儿把感觉和视觉图像结合起来,渐渐地开始作为一个分离的主体成长。这种心理构建会持续一生,在成年后的思想中也还会出现。
因此爱因斯坦说,他的各种科学发现首先是以图像和肌肉感觉的形式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