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痛的折磨不至于造就一个牙医,但一个心理治疗师一定是经历过自身的心灵之旅,这是心理治疗师的职业特点。
张爱玲曾说过:“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心理治疗师因其对人性有深刻的洞察,才会对人有大包容。他们的功力,并不单单依靠心理学理论和技术的学习就可以获得,这需要治疗师本身的历练。而这种历练,甚至始于他们成为治疗师之前……
Tips:心理治疗师与心理咨询师
心理治疗师是2002年由国家人事部、卫生部开通的职称系列。必须是在医院工作,已经具有医师证或者医技证的人,并具有中级以上的职称,才能够参加心理治疗师的资格考试。心理治疗师拥有处方权。
心理咨询师由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颁发的资格证书。共设三个等级:心理咨询员(国家职业资格三级)、心理咨询师(国家职业资格二级)、高级心理咨询师(国家职业资格一级)。2004年,中国有了首批经资格认证的心理咨询员。目前中国的高级心理咨询师资格认证尚未启动。
李孟潮:在挥之不去的忧郁情绪下,我被弗洛伊德完全迷住
李孟潮,1973年生。1992~1997年就读于昆明医学院临床医学科。2001年起在武汉市中德心理医院任职至今,主攻人格障碍及焦虑障碍。
直到大学,我都在梦想做一名作家。回想起来,也许宿命里,我注定会成为一名心理治疗师。
这要从我的家族说起。外公是在“文革”时被迫害致死,这给我们家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很多年,家里都笼罩着一层阴影,小时候几乎没有见过大人笑逐颜开的样子。也许是长年忧郁的影响,家族的人相继去世,而我的父母很早就离了婚。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我羞于跟别人说起我的家庭。
在那种挥之不去的忧郁情绪下,我考进了昆明医学院。最初的目的只是觉得医生收入比较稳定,而且,如果家里人再生病,治疗会比较方便。
大学时我没事就泡在图书馆,那里的书几乎被我看完了。正是那时,我接触了弗洛伊德,并完全被他迷住。
毕业后,我去了一家精神病院,管理精神病患者,进行药物治疗。我对心理的兴趣完全被扼制了。直到2000年,在一次医学讨论会上,我认识了曾奇峰教授。他对我说:“心理研究是绝对自由的研究,让我们像歌德说的那样,在一片自由的土地上工作吧。”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邀约,从昆明来到了武汉,成为了一名心理治疗师。
我发现了我和来访者的关系,并不是治疗与被治疗的关系,而是治愈者和未治愈者的关系,把自己治愈的经验传授给他,结果往往是在治愈了他人的时候,自己也变得更好。人的心理是类通的,这种精神上的“救死扶伤”,让快乐无法言喻。
武汉市中德心理医院
地址:武汉市江岸区胜利街176号。
电话:027-82848413/82810085
邓红:在一条清香之路上,活过30岁
邓红:1965年出生,山西医科大学医学学士,四川华西医科大学精神卫生专业医学博士,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精神卫生研究所,副教授、医学博士。
真正让我走上心理治疗这条路的,是大学快毕业时发生的两件事。
大四到一个精神病院临床实习。医院的设施和管理十分落后,医治方式也很粗糙,这让我非常震惊。病人们对自身的处境也一无所知。望着他们无辜的眼神,我的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觉得他们是最需要帮助的人。
在精神病院实习后,我开始有意识地搜集一些心理卫生方面的资料。当时国内只有一本《中国心理卫生》杂志,在创刊号上,我读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是一些专家关于心理卫生在中国未来发展的前景描述。它让我觉得心理卫生将会是一个辽阔的领域,不仅医治人的身体,更要带给人的精神和灵魂全面的关注和医治,而这正是我想要做的。
这十几年里,每当我看到一个来访者经过一定的治疗,变成一个新造的人,我和他的家人朋友都会共同感受到一个生命失而复得的巨大欣慰和喜乐。这让我真的爱这一行,并充满继续干下去的动力。这份工作也让我有更多机会反思自己,从而潜移默化地提高自己对于生活中的冲突、压力的应对能力,对自己的人生之路也有了更成熟的认识。
记得小时候我一直体弱多病,父亲曾对我说:“不好好吃东西,你活不过30岁的。”这些都曾使我内心充满了忧虑、孤独和紧张,让我不敢多想未来。
如今,我早已活过了30岁,并以自己对人的精神世界的浓厚兴趣、对人的痛苦特别敏感为长,成为一名心理治疗师。这真像是走上了一条清香之路。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恩!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心理卫生中心
地址:成都市洗面桥横街20号
电话:028-85534112
张海音:失去父亲的缺憾,不必夸大,成为心理治疗师是顺其自然
张海音,1988年毕业于上海第二医科大学。1993年就读精神卫生专业硕士研究生。现为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主任医师。
一个人面对缺憾,如果总是想法攻克,也许就会进入自我否定、引发各种障碍的怪圈,如果正视它的存在,让生活继续,缺憾才会淡化。
大学时第一次接触“森田疗法”时,我就特别认同:顺其自然!后来,我将它改为“顺应自然”——在遵循自然的过程中,人也必须有所应对,发挥自我的能动作用。我正是这样走上心理治疗之路的。
小时候,我父母在地质队工作,常年在外,每年最多回来两次。三岁那年,父亲因为车祸去世了。我和哥哥是由奶奶一手带大的,她没读过书,但很要强,父亲的去世,更加激发了她的责任感,立志要将我们培养成才。
因为一直跟着奶奶(她去世时我22岁),男性和女性的人格,在我这儿并没有明显的区分,这反而成了我的优点。
我天性开朗,缺少父母角色的家庭氛围,看上去并没给我带来很大影响。当然,我总是很羡慕那些有父母的孩子——即使打架也有人助威,而这些,我和哥哥就只能靠自己。
幼年的经历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缺憾,一种创伤,但正因为没有将之夸大,而是顺其自然地接受了,适应了,我才会成长到今天。
大学还接触到弗洛伊德、阿德勒、荣格等人的作品,昔日堆积的感觉似乎找到了解释的出口,这激发出我强烈地希望将精神分析法付诸实践的冲动。毕业时,我毅然选择了精神科。
当时的精神科,只是用药物治疗,跟我对心理治疗的理解有很大的出入。正发愁之际,适逢上海第一条“心理咨询服务热线”开通。
怀抱满腔热忱,我和几个同为“弗迷”的朋友,义务承担起这项任务。每天下班后,从下午6点到晚上11点,我们都会准时守候在“热线”旁。
正是这段分文不取的咨询经历,坚定了我从事心理治疗的决心。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
地址:徐家汇宛平南路600号
电话:021-34284810
王希林:稳重、友善,和这个职业的要求不谋而合
王希林,天津医科大学耳鼻喉专业医学硕士,德国明斯特大学医学博士,主任医师,北大六院综合科主任。
如果要用几个词形容我的性格,我会选用“稳重”、“友善”。的确,从小到大我好像就没怎么发过火,虽然我不是很外向主动,但喜欢和我交往的人很多。我是个好的倾听者,绝少用伤害的语言批评别人,有点“老好人”的特点。
我父母是普通干部,像那个时代大多数的父母一样,他们并不过多地照顾孩子,幸运的是,也没有将压力过多地转嫁给我们,我的家庭气氛一直很和谐。我从小就学习好,升学、考研、工作,通过自己的奋斗都顺利地解决了。如果用专业语汇说,我的“焦虑水平低”。
性格中非常接纳的一面,对我的职业道路很有影响。我原来想学外科,最终学了耳鼻喉科。开始不是很喜欢,但很快我就接纳了,专业学得很好。做精神科医生也是如此。说起来很有趣。毕业时,我分到一个医院的耳鼻喉科,报到时发现怀孕了。医院规定,没有提前拿到生育指标就不能生孩子,而那年我都29岁了!有人出主意说:到北大六院去吧,那里管得不严。我就这样到了北大六院。
没想到,我的性格特点,恰恰和一个心理治疗师的职业要求不谋而合。不知道是冥冥之中让我找到了最合适自己性格的职业,还是这样的职业更加提升了我的性情。总之,我很快便喜欢上了这一行——我面对的不再是一个有毛病的器官,而是一个完整的人。那种探索人性的深度,是任何医学专科都不能比的。
1994年,我成为北大六院第一个从国外获得学位回国的大夫,并开设心理门诊。1999年我再次访德,学习认知行为疗法。如今我在医院建立了开放式病房,成绩还不错。
北大六院
地址:北京市海淀区花园北路51号
电话:010-8280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