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烦恼

  我34岁。突然之间就觉得有点老了。我也知道这么想不对,可我自私而真诚地希望,所有同龄的都市男性,都挣扎在这种危机感里,才显得我自己不那么悲惨,不那么孤独。

  其实自己的心态有时候还停留在青春期。周末去参加中学同学的聚餐,亚健康的人,以亚健康的方式聚会。一大桌都是34岁的人,各自拉家带口。大家争相豪迈地点一些大鱼大肉的“硬菜”,只为找回学生时代“吃死老子”的甜美回忆。点菜的时候谁都不愿扫兴,可吃了一半,纷纷一边想吐一边承认:老了,真不是中学时代了,真吃不动了。余兴尚存,只能聊天回顾,学生时代吃得比较疯狂、已经升华为经典的那几顿大饭,互相还清晰记得那时候的吃相。

  越发想要看起来年轻,于是置办一些很“少壮”的衣服。前一阵子买了件帕丽斯·希尔顿喜欢的品牌的衬衫,够风骚。黑衬衫的袖子上,镶嵌一片银白的铆钉,组成一尺多长的剑的图案。可是我偏又闷骚,不好意思露出来,就在外边套上黑色的便装西服。恰逢出差,在飞机场安检,探测器停在我的左臂上发出巨响,这种情况很少见,安检人员如临大敌,勒令我脱掉西服。脱下来才露出胳膊上的那柄硕大的银剑,可谓“亮剑”。我都能感觉到安检员在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可是在前边等着我的同事可一点面子不给留,已经笑成一团。

  看着一岁半的双胞胎儿子,我总是畅想,等他们长到18岁,我就51岁了,那时候他们生龙活虎,我老胳膊老腿,可就跟不上喽。每当这么憧憬,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幸福微笑。但令人沮丧的现实情况是,我现在就已经没有刚学会走路的他们灵活了,我喘口粗气从草地上爬起来的工夫,他们已经起立向两个方向各自窜出去2米了。

  对于增幅陡峭的体重,我把它当成不便向自己泄漏的隐私,两年没有上秤。只觉得老在买更大号的衣服。每当老婆问起,我就娇羞地信誓旦旦:“这个月底就告诉你。”然后奔出去跑步,天真地盼望在“这个月底”以前能够明显地瘦一圈,用喜人的数字告慰自己、向她汇报。如此蹉跎了24个月底,直到一周以前出差,在酒店的桑拿房门口,可能是被热气蒸昏了头,也蒸出了勇气,一步踏到了秤上……抑郁至今。体重大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可逆转。5年前,我也曾是胖子,但发狠在4个月内减掉了30公斤。5年后的现在,我回到了原来的体重,却还没有拿出再次发狠的勇气。这是否就意味着“老了”的趋势不可抗拒?

  我34岁。长得像40岁。体重0.1吨。这是一个很不环保的份量,碳消耗很多,而且看上去很显老。

  一个朋友告诉我,女性的心理准备要早得多,所以从25岁就开始抗老,一抗就是几十年,虽然嘴上哀怨“老了”,但心里则是与“老”斗其乐无穷。男性的心理要滞后,笃信自己童颜,不知不觉就鹤发了,所以容易突然间就被老打败。这理论刺激了我,怎么能刚发现敌人就投降了呢?不甘心。装着嫩,把这篇作文命名为“成长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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